天色已经不早了,躺下的时候天已经开始蒙蒙亮。合上眼,就仿佛听到耳边有谁在叫我的名字,白茫茫的烟雾中,映出一个伛偻的身子,我大声叫唤着,想过去问那人是谁,却无论怎么跑,都始终有着一段距离,仿佛永远也跑不过去。

    再睁开眼的时候天已经大亮,布洛不在,屋子里静悄悄的。走出房门,屋子里没人在。屋主的女儿走了过来,让我洗洗脸,吃点东西。她告诉我她父母做活路去了,至于布洛则是砸村寨里到处窜门。

    我走到外头,看到连绵的梯田,我一点也不想动,在村子里的大树下坐下,年轻女人陪着我,她告诉我她姓向,叫向水黎。

    在村子里呆了一天,晚上的时候向水黎一家又好好招待了我们,土家人喜食酸辣,有“酸辣当盐”的说法,通俗的则是“一天不吃酸和辣,饭菜如嚼木渣渣。三天不吃酸和辣,行路脚软眼睛花。”

    晚上睡觉时我又做了昨天晚上多的那个梦,白茫茫的烟雾中,一个伛偻的身影出现在里头。我大声问他:“你是谁?”

    伛偻的身影晃动,一点点的向我走来,身影越来越近,一个白发苍苍,满脸褶皱的老者走了出来,他道:“你终于来了。”

    我疑惑的看着他,问他是什么人,怎么会认识我。他没有回答,而是反复说着一句话:“东西在摆手堂。”不断反复说着,久久不绝……

    一个剧烈的摇晃忽然传来,我睁开眼,就对上布洛的面容,天还黑着。我疑惑的看着他,还没问出口是怎么回事,就听见外头传来砰砰当当的踢门上。连带着一声声的怒喊,不时还听见在叫我的名字。顿时一个激灵,问布洛怎么回事。

    他低声说:“那些人找来了。”

    我疑惑了一下,随即反应过来,他说的是伊藤那些人!他们找到这里来了。他们为什么会知道这里。一个念头浮现脑海,难道说,他们一开始也是要带我来这里。

    向水黎的声音从门外传来,一边小心拍着门,一边叫唤我们。布洛过去将门打开,向水黎说那些人来势汹汹很不对劲,她父亲让她领着我们赶紧走。

    梦里那句不断重复的话浮现脑海,“东西在摆手堂”。我问她摆手堂在哪,她问我这时候问这个做什么。我没有解释,就让她领我过去。她犹豫了一下,外头怒气冲冲的声音传来,她也来不及多想,就答应带我们过去。

    摆手堂是土家族进行大型祭祖活动的固定地点,龙山土家旧有大摆手堂,俗称八部堂,供奉八部大神。小摆手堂供奉彭公爵主。

    走到外边,就看见手电光四射,来者众多,少说十几号人,家家户户都亮了灯,那些人直接推门找人。这架势让我很是震惊,这难道是在找我?至于出动这么多人吗?

    我们跟着梦水离从村子绕过,来到了山坡上的摆手堂。她问我来这里做什么。

    站在院落里,看着这朴素陈旧的石块砌成的神堂,我也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。走进神堂,里头供着三尊塑像,应该就是向老官人、彭公爵主和田好汉。心说难道是在塑像下边?我走过去查看,伸出手想要摸索,向水黎制止。

    “不在那里。”布洛说。

    我诧异的看向他,他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,他又是怎么知道我再找东西?我问他知道在哪?

    他没有回答,而是盯着那三尊塑像,默不作声。我莫名其妙的跟着他看过去。愤怒的声音远远传来,向水黎急切的问我们再做什么,再不走那些人就要寻来了。

    咯哒咯哒……三尊神像震动起来,我惊异,这是怎么回事,这神像难不成活了?不对,是有什么东西在后面迫使它们震动。三尊神像震动的越发厉害,几乎要倒下来,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。